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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 Archives: 有關時事

陶傑 Channel

有朋友問我對近日一個姓「肖」的大陸肥胖兒童在港非法居留又有書讀,有何意見?
一個肥仔,有何資格變成「社會公敵」?冰凍三尺,冇錯,這個小孩無罪,不過溫家寶說:香港有好多「深層次矛盾」。係好多自相矛盾的成年人有罪。

「肥仔大風暴」的焦點,係一個虛偽而又長期移動道德和政治龍門的所謂「建制派」—

1,當你講「公民抗命」時,佢同你講「依法施政」。

2,當你講白紙黑字的「基本法條文」時,佢同你講用隱形墨水另加的「基本法原意」,或者僭建在上的「人大乜乜講話決議」。

3,當你講「依法施政」、並提醒佢曾經話過「非法居留無證童不可以在香港入學讀書」時,佢同你講「弱小無辜,有教無類,肥仔都有讀書的人權」。

4,當舒淇被指在康城自稱台灣人而遭到大陸網民狂罵時,佢話這是「民意」。黃之鋒、林慧詩俾「愛港力」與網絡左毛狂罵時,又係「言論自由」。但網民紛紛強烈叫「肥仔肖」返大陸時,佢話咁樣叫做「網絡欺凌」。

5,佢話要「消除前英殖民地色彩」,郵筒改顏色,警察換制服,但前英殖民地留下的鄉村俱樂部,佢唔會剷除,高爾夫球場一切保留,佢自己同佢 D 姨媽姑姐用。你話唔夠土地起居屋公屋?佢話,可以「開發郊野公園」。

6,你在中學討論民主普選,佢話「唔好將政治帶入校園」。但佢叫校長教師宣傳「袋住先」,就係「國民教育,天經地義」;而 D 什麼西社團叫學生撐一個政治方案,錄影公開,交換去美國,則屬「個別事件」。

7,佢帶頭話「港人優先」、「港人港地」,當你也這樣講,你就係「港獨」。

8,佢叫你接受中國國民教育、母語教學、普教中;佢 D 仔女送晒去英國受英國教育、英教西 — 當佢下令香港的中學每個學期強制要昇幾多次五星旗或參觀解放軍軍營加強國家認同時,不要忘記,他在英國讀書的仔女嗰間寄宿學校,十幾萬呎的操場,昇的是英國米字旗,英國寄宿學校參加英軍訓練營,個課程叫做 CCF。

9,佢話你「勾結外國勢力」,但佢個律政司或警方,一旦打大案,就會用你的公帑,由英國高價聘請英女皇御用大律師。

還有許多許多、許多許多。

香港特區十七年來,當咁嘅人 — 如果佢哋仲 Qualify 係「人」的話 — 不停狎玩着你時,一下撥款一千億,一下又話超支撥多幾百億,高官厚職,近親繁殖,樓價地價,火箭上昇。小圈子利益均沾。

但係你唔好反抗,要理性溝通。你理性問佢,佢冇反應。你大聲 D 再三追問,你冇禮貌。你攔住佢,再質問,你「激進」。

這就是香港特區的十七年。總之,佢永遠是對的,一切都係你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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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015/05/25 英吋 有關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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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on’s Glocal Chatroom》之一:訪問沈旭暉 國際軟實力:香港的最後出路

《Simon’s Glocal Chatroom》之一:訪問沈旭暉
國際軟實力:香港的最後出路

問: 這個新專欄的構想是什麼?國際研究為什麼在訪問國際友人以外,還要訪問不同香港人?

沈: 我一直希望令國際研究「落地」,而除了那些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其實國際視野在日常生活同樣能體現,更是香港人在目前政治困局下能避免捲入純消耗爭議,而有所突破的途徑。這專欄將會是一系列訪問,對象包括香港各個軟實力範疇的代表人物,或大家想不到有視野的人,或冒起的地方標誌組織或人物,或對香港這國際品牌有研究的學者。從這些訪問,希望讓讀者明白香港一直以來擁有的世界面向,從而更理解和懂得運用香港的軟實力,無論發揮在向北,還是向全世界。

一、軟實力作為弘揚香港這「國際品牌」的最後憑藉

問: 那究竟何謂「軟實力」?這概念似乎很虛,如何可以紮實一點?

沈: 要理解軟實力(Soft Power),則必須先理解「硬實力」(Hard Power),後者並非單指如軍事、經濟實力等,根據這概念原創者Joseph Nye的定義,還泛指通過Coercion方式影響結果的力量。然而,在當今以平衡利益和風險為遊戲規則的國際社會,動不動使用武力未必能收得利益之餘,往往先為自己帶來損害,不切實際。因此,Nye以「軟實力」這詞,涵蓋國家、城市「通過吸引力來實現意願的能力」,其中包括文化、價值觀、意識形態、民意、資訊流通等各方面所散發的影響力。「軟實力」概念中更重要的是,按美國海軍戰爭學院教授Carnes Lord的說法,軟實力超出了政權、政府的管轄範圍,而由民間、私人機構或組織以及廣泛的社會、文化群體所掌握。因此,這是不少討厭捲入狹義香港政治、不希望和北京政權對抗、而又不希望香港喪失自身特色的朋友,能有所發揮的地方。

軟實力到今天愈來愈被重視,也被不少研究量化。例如英國Monocle 雜誌連續五年評估全球各國軟實力,早前推出2014/15 年度排行榜,上榜地方各有獨門的軟實力標記,大抵能讓我們理解軟實力包含哪些方面。譬如阿根廷排30 位,編輯評語就提到球王美斯、教宗方濟各去年成為該國軟實力象徵;韓國被譽為流行文化工廠,排第15;美國則以流行文化、資訊流通、創新科技等成就高踞榜首。而軟實力並非與硬政治毫不相干,Monocle 的評分,就指法國去年揭出黑金政治醜聞而排名下滑;中國雖然上升至第19位,對非洲、南美以至東南亞有龐大的基建投資獲得一定影響力,但礙於中央及香港特區政府對香港雨傘運動的處理手法,亦拖累了軟實力的升幅。

二、城市對城市繞過政治禁忌:Glocal Forum的智慧

問: 那香港作為國際都會,應該怎樣拓展自己的軟實力,而避免觸及政治禁區?

沈: 根據《基本法》,軍事、外交的硬實力手段屬於中央政府,但軟實力的種種中介是香港內部範圍。正如Carnes Lord 提到,軟實力是由下而上、由民間散發的實力,某程度成為對在上者的一種意識形態制衡,用流行的港式說法,就是民間捍衞核心價值,但這種捍衞,並不以任何政治目標為綱;即使對北京弘揚其整體實力,也可能有所幫助。

儘管香港不能參與國防外交,但根據《基本法》,被賦予頗大的涉外關係權,而港人以城市對城市的身份,其實完全能政治正確地拓展國際網絡的。譬如2001年成立的「GlocalForum」,就強調比國家主權次一級的外事活動,主要以城市作為單位,也包括跨國私人企業、國際組織和傳媒等,「Glocal Forum」的最大主旨,正如其名字結合「global」與「local」,將國際資源競爭和協商接地,連結上城市本土的現實需要。他們認為,國際資源的壟斷,不局限於國與國之間的橫向層面,也包括中央主權政府對地方城市需要的忽略。香港是「Glocal Forum」106個城市成員之一,「城市-城市」的國際關係思維,對香港這個特區尤其重要,通過這類參與,香港才能得出一個發揮軟實力的平台。

三、極端愛國、極端本土以外的「第三道路」

問: 近年香港興起「本土運動」,這時候談國際視野,豈非和大趨勢背道而馳?會否參與香港政治?

沈: 在這個二元對立的時代,任何理性方案都會被極親北京的一方視為「破壞國家利益、勾結外國勢力」,也會被極本土的一方視為「投共賣港」,這種層次「討論」毫無價值,花一秒的時間也不值。但在這樣的社會生態,上述層次的論述只是剛開始,恐怕還會折騰十年,所以我經常勸相熟的朋友不要浪費時間,應該另尋自己的路,也可以說是「第三道路」。

其實,什麼是「本土運動」也大可商榷:記得年前曾和吳靄儀律師相叙,她說「本土派」很多枝節不無道理,但弄錯了核心部分,也就是香港的開放和多元性,對此我深深認同。從國際關係、地域處境來思考,香港其實自開埠以來一直是國際都市,香港核心價值從來不是閉關自守;假如本土運動要改變香港這百多年來賴以成功的公式,這是本末倒置的。在這層面而言,無論大家多麼不喜歡梁振英,他鼓勵青年的天地不要局限在這1100平方公里內,抽空而言沒有什麼不對,問題只是如何保持向不同方向開放、而不是單一向北望,以及如何在開放的同時保持內部人民利益和凝聚力而已。強調「中國的香港」並沒有錯,但假如忘記了「世界的香港」這固有的身份,中國得到香港還有什麼用呢?

四、中國與香港的軟實力:習近平vs Frederic Martel

問: 談到「中國的香港」,令人想起近年香港兩極化的現象,對中國不是極度抗拒,就是盲目崇拜。香港軟實力能怎樣紓緩這種矛盾?

沈: 「中國的香港」,無論喜歡與否,或者將來如何發展,都是當下香港的一個主要地位和身份,這是不爭事實。一國兩制、港人治港等制度理念和價值固然要堅守,但在民間層面,排他地堅持「我是中國人」或「我是香港人」的口號,都似乎無法在「中國─香港」這個處境中得到應有能量。習近平在去年11月的中央外事工作會議提到,「要提升我國軟實力,講好中國故事,做好對外宣傳」,然而法國社會學家Frédéric Martel 早前來港時,我請過他在中大講guest lecture,他直指「中國的軟實力是失敗的」,因為受負責硬實力的人干預,這代表了相當部分國際學者的觀點。Martel也提到香港要保持軟實力,要堅守五大特質:前四者屬老生常談─自由、保護知識產權、法治、平等,最後一點卻是「一國兩制」中的「兩制」;這裏所指,除了中國和香港體制上的差異,某程度說明了中港兩地兩種行使軟實力的邏輯差異:只要這成功,同樣也是中國的成功,起碼這是我的信念。(預告:下周我們將訪問Frederik Martel)

2001年董建華政府重金打造的飛龍「香港品牌」,在政府換班後似乎少見了,某程度就屬中國軟實力的邏輯,結局也說明由上而下的軟實力製造計劃實在「飛龍在天」─太過離地。相反,「雨傘運動」期間,吸引各國媒體前來考察報道,即使不談政治,諸般小節如「夏愨村」、「彌敦村」的社區運作、街頭藝術、抗戰智慧等,得到不少「外國勢力」媒體的正面評價,認為這是香港軟實力的呈現,其實,也有不少親北京人士私下對這些創意頗為稱道。從前香港讓國際社會留下印象的,大抵都是獨特的街頭小吃、1970至80年代功夫片,或就算是最老土、最具東方主義標籤色彩的維港帆船、人力車伕等等,都是從民間凝聚的「在地」標誌,這才是由下而上。在這種理解之下,「中國─香港」身份認同這場遊戲,可以得出矛盾、衝突以外的關鍵詞;兩者不作劍拔弩張的對立,但彼此清楚各自有不同的軟實力行使方法和邏輯,只要政府有足夠的胸襟。

五、濱下武志、王賡武、丁荷生:昔日香港作為東亞、東南亞的一環

問: 那「世界的香港」又對香港身份認同如何重要?

沈: 我們不應該為「中國的香港」而遺忘或捨棄「世界的香港」這個身份,而且香港本來就是個國際城市,除了老生常談的轉口港、國際金融中心等,就講香港眾多文化產業,譬如電影、電視劇集、流行音樂甚至足球,都曾經在不同年代征服東南亞甚至美加華人社區。只是近十數年來,無論政府政策或經濟,以至文化、日常生活接觸,均過度傾斜向北望神州的一邊,令香港逐漸忘記了原有的國際身份。近年來,上述提到的電影、音樂等均有被台灣、韓國以至星馬泰追過的勢頭。在21世紀現實環境中,亞洲近年也吹區域整合風,促使香港有必要積極面對和處理跟區內其他國家、城市的互動。香港要重拾國際城市這個身份,再次適應和活躍於國際生態,軟實力是重要的裝備和本錢。何況香港通過自身特色衍生的思潮,正逐漸變成一家之言,也是寶貴的軟實力資本,假如因為近年政治生態而不斷自我設限,令思想界變成一個醬缸,那不單是香港的損失、中華文化的損失,也是世界的損失。

事實上,南洋其他地方反而很善用同一身份。例如旅居新加坡的加拿大漢學家丁荷生(Kenneth Dean)曾研究「新加坡《石頭記》:從石碑解讀東南亞華人廟宇跨國網路」,通過廟宇、會館的石碑,研究新加坡早期華人社團如何編織一個跨國海外華人網絡,這網絡不單止新加坡崛起的憑藉,其實也是香港昔日崛起的憑藉。我在新加坡拜訪過前港大校長王賡武多次,他對不同地方華僑、Chinese Diasporas身份認同的研究,結合他在香港的經驗,其實已指點了一條香港的出路,只是我們懶於思考其可行性而已。正如我早前在專欄分享過日本學者濱下武志的《香港大網絡》,談及香港的國際腹地,高瞻遠矚,卻從未得到過香港重視。這網絡今天依然在新加坡被培養發展,但在香港呢?全球化時代理應更緊密溝通,但在不少人眼中,新加坡彷彿只成了一個純粹拿來比較、抽水的對象,卻沒有了人的層面的糾結了。

六、由Global到Glocal:減少依賴政府的國際身份

問: 不少朋友始終覺得國際視野很「離地」,而作為一個普通的香港人,我們可以怎樣理解和實踐這種「世界的」身份,以及發揮個人的軟實力?

沈: 經歷過80、90年代移民潮、回歸前政治恐慌,眼下雖然「五十年不變」之約還未走到一半,但不得不承認太多東西已經正在改變。然而今天我們實在不必把移民看作非黑即白的概念,因為內裏的空間還有很大。我們不應單純推廣Global視野,而必須結合本土的Glocal。在全球化時代,無論身處何方,都能對香港拓展軟實力和維持國際社會的香港品牌有所貢獻。香港人是可以有一些實質的行動,從個人開始重拾「世界的」身份,譬如馬來西亞等東南亞國家可以是留學深造的較佳、且較廉價的選擇,又或者投資台灣經營民宿,積極試試到日、韓尋找工作機會,尤其從事創新科技行業的。再者,軟實力可以是國際交流然後本土發酵的過程。台灣、韓國、新加坡是近年軟實力累積相當快的城市、國家,而他們無論在官方、民間外交也有不比香港少的經驗,即使是身處當地作日常瑣碎的互動,對於香港人如何處理和發揮自己的世界身份,都可以作為借鏡。

七、多種語言的啟發:香港應以成為「亞洲瑞士」為標桿

問: 那香港除了成為什麼「中藥港」、「科技港」,還有沒有其他路徑選擇?

沈: 其實,香港頗有潛質成為「亞洲的瑞士」。瑞士雖算不上是歐洲大國,但它自1815年從未捲入國際戰爭的中立背景,且確實發揮其地理上位處歐洲中部、連結歐洲各國的多元交滙角色,無論從語言、文化以至歐洲、國際事務參與等範疇。瑞士本身就由德、法、意三大語系的文化區組成,也鼓勵國民學習歐洲各國語言,所以國民的流動性極高;而且瑞士在國家與非國家層面的國際舞台都十分活躍,多個國際組織如紅十字會均設總部於當地,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的規模就僅次於美國總部。

香港歷史上作為中國、東亞、東亞南的交接點角色。現時不少富豪、商人,早年就從中國經香港下南洋做生意發迹,中國改革開放後亦回頭循香港進入大陸;文化方面,邵氏以香港作為基地,輸出大量充滿中國民族情懷的國語古裝片、武俠片,也在東南亞取得文化、民族情感上的成功。香港的泛中國身份認同,跟東南亞華人社區其實有着相當共通的情懷。可惜香港兩文三語政策並不太成功,甚至有學者主張廢除英語的官方地位,這樣下去,從前的英語優勢不復存在,普通話又一定不及內地人,同時又沒有機制積極向全球推廣嶺南文化,數十年後,情況不堪設想。事實上,香港依然有潛力更新自己的區域樞紐地位,即使日常小節,譬如身邊不少日以繼夜「煲」日劇、韓劇而被視為師奶、港女的,這些語言能力隨時成為支撐香港新一代軟實力的秘密武器。假如香港下一代在兩文三語以外都懂得日語或韓語【圖】,在地區遊走的能力和不可取代性都會大得多,走瑞士的路也會容易得多。

八、香港、台灣、新加坡、日本、韓國:21世紀的「第三大國際文化板塊」

問: 今天接觸到國際社會的就容易被說成「勾結外國勢力」,如何能夠突破?

沈: 這種文革式上綱上線,只會將國際的香港帶去末日,但中美角力畢竟是客觀存在,我們也不能視若無睹。只要將視野拉闊一點,當今中國和美國代表着兩股文化及意識形態,壁壘分明,但在中美文化之間,特別是在東亞地區,台灣、新加坡、日本、韓國等地扮演着調和性質的第三股文化勢力,我稱之為「21世紀的第三大國際文化板塊」。這自然是籠統地將她們合稱為中、美以外的第三文化,她們各自獨特的軟實力,足以跟兩股大勢力作競爭、協商,這是我近年不斷在日本、台灣、新加坡等地交流,希望建立一些網絡和合作之故。而我們不能忽略香港本身,其實絕對有足夠的軟實力,作為上述第三文化中的其中一股勢力,突出香港的國際、特別是亞洲身份,和捍衞本土身份、中國身份都沒有衝突。希望在這個每周一次的訪問欄目,能給我們更多think out of the box的思想衝擊,讓我們多明白香港與國際社會的互動模式,才可以在不同崗位為香港做應該做的事。

答:沈旭暉
問:梁振嶽

沈旭暉 信報財經新聞 2015年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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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015/01/31 英吋 有關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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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誥烽:佔領啓示錄

2014年12月8日 明報

自從旺角佔領區成功清場之後,整個佔領運動就像泄了氣的氣球。金鐘佔領區的終結,似乎只是時間和何種方式的問題。佔領行將結束,在這個低迷時刻,我們該開始總結這兩個多月的佔領帶來的啓示。

「階段性勝利」論的破產

從9月28日催淚彈激發佔領運動開始,泛民和佔中便一直呼籲大家撤退。不少佔領者都無視甚至嘲笑他們的呼籲。兩個多月來佔領者覺得最煩躁的,應該是勸退者一面呼籲撤出,一面卻不斷散播「人心已經改變」、「其實已經成功了」的阿Q式謊言。例如10月初情勢最緊張時,便有民主派學者說「希望學生明白早前的佔領行動已非常成功,讓大眾關注民主的程度到達史無前例的高峰」,勸大家盡快離開街頭。

從佔領者的角度看,在政府於普選問題上沒有讓步、也沒有人問責下台的情况下撤出,便是失敗。將失敗說成是勝利的精神戰勝法,或者可讓大家感受好些,但長遠來說卻對香港反對運動帶來極大壞影響。

1997年之後從爭取2007/08普選、反高鐵、反東北收地等,社運民運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爭取不到要爭取的東西,阻止不到反對的東西,便是失敗。「階段性勝利」論不能將失敗變成成功,卻能令毫無戰績的老鬼以長勝將軍姿態不斷向初生之犢指指點點。近年每次出現新的抗爭事件,總有歷代沒成功爭取過什麼的老運動甚至政黨人物空群而出,佔據大台。情况就像每次有年輕人出來搞新公司,總有一堆以前生意失敗的叔叔嬸嬸來七嘴八舌,甚至接管董事會,向新意念潑冷水,讓新公司繼續用老鬼們試過證明不行的方法經營。反觀台灣,你哪時見過領有真正歷史戰功的野百合老學運或「老黨外」出來對野草莓、反媒體壟斷、佔領立法院的學生指手劃腳,警告他們不要做這做那?

佔領為何失敗?

他日佔領區被清空時,請大家不要再重複「階段性勝利」的謊言了。勇敢承認失敗,才能帶來認真的檢討。失敗乃成功之母,「階段性勝利」論,卻是不斷失敗之父。

這次佔領運動為何失敗?這個要參與過佔領的人才能解答。「評台」上星期刊出了一篇作者署名「大陸匿名網友」、題為〈雙學too naive,是時候認清現實〉的文章,在不少香港網上討論社群引起極大共鳴。文中提到:

「從9‧28到催淚彈引發20萬人上街,再到10‧2日學聯號召包圍特首辦,是運動的最好的時機,可是當時學聯面對梁的對話請求,選擇了同意對話……在20萬人的高潮期,有人要衝擊特首府,組織者還在和理非非進行勸阻……」

這種質疑雙學在民氣最盛時錯過了升級良機導致運動失敗的觀點,在年輕人中間十分普遍。同時在上星期,有佔中領導忽然出來「爆料」,說學聯在10月初放棄升級,是因為他們這些前輩阻止;多得他們制止升級,香港才避免了一場屠城云云。

這兩種觀點誰是誰非,佔領者會自行判斷。但大家好像忘記了,佔領初起時,莫講升級,連維持佔領的基本格局也十分困難。當時對佔領區危害最大的,並非政府的鎮壓機器,而是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糾察到處試圖拆路障,也有與泛民友好的社運人士去各佔領區呼籲大家讓路給緊急車輛通過、或搞莫名其妙的拆路障投票。

若我們拒絕陰謀論,我們只好猜想在反對運動裏那麼熱中於瓦解佔領於萌芽狀態的朋友,是真心害怕中共好強大好可怕,抗爭超出它容忍的範圍便會引發香港大屠殺。10月初學聯要求梁振英下台並要脅要圍堵政府時,佔中領導和泛民學者即含淚警告,若學生一意孤行,將有好可怕的事情發生。當時對當權者開槍的恐懼,在經歷過八九六四的老人中間,的確是十分巨大的。

北京露出底牌

現在指摘當時要制止學生的朋友是膽小和另有目的,未免是事後孔明。10月初時民氣的確正盛,但同時沒有人敢保證中共會不會下令開槍。結果佔領兩個多月來,起初有關北京下了不可死人讓特區自行解決佔領的傳言,被證明是準確的。對於持久佔領,當權者除了使用警棍、黑幫、拘捕、禁制令之外,並無開槍。就算到了旺角暴力清場後雙學在11月30日升級,示威者真的嘗試圍堵和衝擊政府佔領龍和道時,警方也沒有開槍。

示威群衆行動升級之後,一向態度強硬的《環球時報》,反而在12月2日刊出題為〈如果香港社會能容忍亂、內地何需急〉的社論,表示就算香港佔領長期化也沒所謂,呼籲「內地社會輕易不可動出動駐港部隊『平息動亂』的念頭。只要一國兩制在,這樣做就不是治本的辦法」。

這次佔領運動為港人帶來的最重要啓示,便是中共亮出了不會讓八九六四在香港重演的底牌。1989年中共能成功開槍並鎮壓學生,鄧小平的元老權威是決定性因素,鄧小平之後,中共已經沒有人有同等權威可以下這種隨時引發中共分裂甚至倒台的高風險命令。事實上,1990年代以來,中共面對各地激烈至攻陷政府大樓、殺官、打砸搶燒的暴力抗爭,也鮮有開槍鎮壓。

可以想像佔領結束之後,建制對示威者、媒體、學術界、網絡世界等的鎮壓與報復,將會恐怖地升級。但經歷過兩個多月的佔領和警察、暴徒暴打之後的年輕人,恐怕不會就此罷休。以後每逢過年過節人潮聚集之時,從平安夜到除夕倒數到元旦遊行到六四到七一,警察都要成為驚弓之鳥。任何導火線,都可能導致大規模起義再次出現。佔領運動,打破了「階段性勝利」的自慰謊言和六四陰影。兩個多月的佔領運動,看來只是全面抗命時代的序曲而已。

作者是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 社會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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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014/12/08 英吋 有關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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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今天,我們香港人自己創設文明

2014年11月19日 蘋果日報

中大公佈最新調查,發現民意逆轉,支持佔領運動的市民較上月下跌約4個百分點為33.9%;不支持運動的增加8個百分點至43.5%。與上月調查相反,不支持者超過了支持者。67.4%受訪者認為佔領人士應該現在全面撤離佔領地點,認為不應該的只有13.9%。另外,在「袋住先」問題上,民意也出現變化,儘管若政改方案按人大8.31決定,支持通過的有36.1%,仍少於認為要否決的46.7%;但當被進一步問及,若提委會取消公司票及董事票,全部委員由四大界別人士以個人票選出,那麼支持立法會通過方案者則有45.4%,認為要否決的減至35%。也就是說,若政府第二階段諮詢提出以個人票取代公司票,民意傾向「袋住先」了。

昨天執達主任到中信外清除障礙物,沒有遇到反抗。今天可能會清除更多鐵馬。接下來會向旺、金、銅動手。如果留守者不反抗,政府很可能順利完成清場。佔領運動將告一段落。

爭取真普選經歷了將近兩個月,沒有爭取到中共和港共的任何讓步。學聯上京在機場即受阻,民主運動設想的後續行動,一是以自首引起社會關注,另一是辭職公投。但這兩個行動都不見得會掀起新的抗爭高潮。整個運動可能沉寂,師老無功難免令爭取民主的佔領人士氣餒。

作為長期關注中國和香港局勢的論政者,筆者對這大半年民主運動的發展,和中共港共的回應,基本上都在意料中。在雨傘運動如火如荼的時候,筆者從西方所有社會運動都不獲多數人支持的經驗,就預計佔領長此下去必然不會得到市民中沉默多數的支持。此外,無論從中共的權力結構來看,從香港人的難民心態來看,還是從中國人總想向更高權力乞求恩賜民主的奴性來看,筆者自中英簽署聯合聲明以來,所有論述都是悲觀的。

不過,9.28那天晚上,全城有六七萬人不懼催淚彈湧上街頭,並分別佔領金旺銅三區,以及連續近兩個月的文明抗爭,卻完全出乎久歷世故的筆者意料之外。然後,各佔領區漸漸發展成互助互愛更充滿文化藝術創意的烏托邦社區。佔領區影響向外擴散,從獅子山標語到「我要真普選」的橫直掛幅遍地開花。佔領運動又在學校擴展,一間間大學的畢業禮都出現了抗議活動。筆者在這段期間接觸一些年輕人,他們的見識和表達能力使筆者肅然起敬。

這是最壞的時候,也是最好的時候;這次的佔領會結束,但民主意識、道德力量、抗爭精神已融入廣大年輕人血液裏,因此佔領運動沒有結束,毋寧說它只是開始。

看透了中共本質的老一輩智者,認為雨傘運動在中共強勢和不顧香港民意的高壓下似乎瀕於失敗,全民推動真普選已無望,香港會正式宣告沉淪,筆下也難免辛酸。但在這些表面現象和力量對比之外,我們是否還應該看到更重要的內在力量呢?

數日前筆者看了電影《山本五十六》,電影的結尾問:這場仗為甚麼會打成這樣?這結局是怎麼造成的?筆者想起電影前段,山本五十六在指揮襲擊珍珠港之前,一再要求日本最高當局,一定要先向美國宣戰,不宣而戰會是日本海軍最大的恥辱。結果,日本(據說是繙譯之誤)在襲擊行動開始一個小時後才向美國宣戰。儘管偷襲使日本勝了第一回合,但道德上犯的錯造成終局慘敗,道德缺失一方面使日軍感到恥辱,另方面激發了美國的士氣。歷史上的勝敗,真是由道德力量決定的。美國獨立戰爭是道德力量之勝,國共內戰是中共道德力量之勝。道德力量,正義在胸,儘管居劣勢於一時,但卻會激發無以倫比的力量反敗為勝。看看中共港共和建制派在普選爭議中的嘴臉,他們的強詞奪理和語無倫次,他們不敢同佔領區的年輕人直接對話,他們拒絕學聯上京而說甚麼學聯的訴求中央已知道的廢話;再看佔領區的年輕人、留守者的句句在理,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評斷出道德力量在哪一邊,而香港前途會由哪一種力量決定。

國際企業顧問公司「GOOD Corps」旗下刊物《GOOD Magazine》日前發表「2014好城市排名」,香港由上年的第24位狂升至榜首。原因竟然是佔領運動:「曾幾何時的小漁村,成長為中西橋樑,不僅重投政治覺醒,更告訴全世界,狂熱的示威一樣可以極之文明」。雜誌形容雨傘運動是植根於互相尊重、表達自由,以及對實現夢想的持續信念。
如果說,以前香港的文明是英國人留下的,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可以說,香港的文明是香港人自己創設出來的。它會在日後發光發熱。看到這樣的市民,看到這樣的年輕人,我們真是毋須悲觀。

(https://www.facebook.com/mrleeyee)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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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014/11/19 英吋 有關情理, 有關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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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家麟:盲衝亂撞的,係人係鬼?

2014年11月19日 主場博客

年多前的碼頭工潮,抗議與佔領了四十日。

前幾天,路過旺角的民主講壇,碼頭工人大哥開講,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名字,這位大男人,淡定從容、溫文爾雅地,回憶當時的運動經驗,如何在冷風中捱夜與堅持。

街頭有人問︰當時你們的戰友中,有無鬼?

大哥回答的一番話,我印象很深刻(大意)︰我哋行得出來,都係非常堅定的。到後來,或會有人說些激動的話,要行動升級,或做些不理智的事,那是因為運動拖了很長時間,有些人意志消沉,或者想多了,想歪了,或者忍唔住,這些其實係人之常情,我哋要明白,同佢解釋,講清楚,咁樣無幫助……

看見有人衝立法會撞爆玻璃,撞爆了,自己不進去,卻叫人衝入去這幕鬧劇,就想起了碼頭工人大哥這番經驗。

做大事,要有勇有謀有部署,相信衝擊者中,大部分人都是熱血上心的人,但如此衝法,正中下懷。

大家都看清楚了,主流香港人怕亂,鄙視暴力,有秩序潔癖,所以很多市民痛恨警察打人亂放催淚彈,而「愛與和平」的抽象概念化作佔領區裡的井然秩序,也是一股強大力量。

佔領運動至今,當權者策略明顯轉變,政府轉為按兵不動,藍絲帶最近索性失蹤,以逸代勞,拿了禁制令,也嘆慢板,不急於清場。一方面讓堵路繼續擾民,使民怨發酵,另一方面等待示威者內訌分裂,示威者鳩衝,自毀和平招牌,當權者樂見。

當天831人大落閘,佔中三子謂香港進入「抗命時代」。不是「抗命月」、不是「抗命年」,是「抗命時代」,代表著,抗爭與抗命,將延續很長時間,不是一年半載、更不是一時三刻能達成。用上「抗命時代」一詞,也代表了,中老年一輩,有生之年,也未必見到甚麼實質成果,若然香港的核心價值不繼續衰敗,已然有幸。

如此長期的抗爭,會磨滅意志、會忘卻初衷、容易令人精神崩潰。

要保持澄明的心境,考驗才是剛開始。

原文連結:http://goo.gl/u8t9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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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014/11/19 英吋 有關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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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英琦:是身份 是尊嚴

2014年10月28日 am730

雨傘運動發生已整整一個月。金鐘有逾千帳篷,夏愨道成為夏愨村,木製雨傘人矗立村口成為標記;旺角則有各方神佛繼續守護,十個橙色垃圾桶路障則眼仔碌碌,有著不同神態。這場運動在膠著,社會在撕裂,看不到策略、妥協、出路。運動由學生帶領,他們在佔領區展示了文明關愛,會在怎樣情況下回家?

中大在10月初做的民調,發現只有約7%年輕人(25歲以下)反對佔領,且在樣本中沒有拒絕回答或無意見的人士。據學者說,這在一貫研究中極為罕見,因為社會上總有模稜兩可的觀望者。這調查顯示的,正是一個跨代的斷裂和隔膜。中大學者籲年長一輩多了解年輕人的想法,於是我這位中年也就每天在面書中尋找,年輕人在想甚麼?大學未畢業已贏得社企挑戰賽大獎的鄧敏琳在獨媒的文章說:「雨傘運動令人重新找回自己」。

她認為這不僅是一場追求民主的運動,「我們出去留守,也是出於對未來生活的詰問,對於無法輕易移民離開我城的年輕人,我們問自己,到底想要怎樣的生活。」學聯領袖岑敖暉寫的也異曲同工:「雨傘運動標誌的就是香港人要告別過往的時代,告別過往對政治的冷漠,告別過往對我城的漠不關心。我們是香港的公民,我們對這個城市,是有感情的,我們對香港的前景,是關心的。」
類近留言和緊張香港的心情在面書多不勝數,年輕人的身份認同,令他們願意為香港爭取最理想的政治制度。當上一代人最緊張的是賺錢和養家,遠離政治,新一代卻認為可以走出來,影響香港的命運,為香港去到盡。他們追求的,除了民主,還有尊嚴。

雨傘運動如何完結,需要跨代的同理心。社會要理解年輕人的情懷,他們不是被利用,只是醒過來了。年輕人也需要思考廣場以外的香港,既然夏愨村有的是關心和文明,如何讓這精神正面影響社區,而不是令一般市民受苦?例如,為何仍要守著銅鑼灣,佔領中信大廈出口又是為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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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014/10/28 英吋 有關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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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干預

2014年10月21日 蘋果日報

梁振英接受亞視國際台訪問時追隨中共口徑,指佔領運動「有外部勢力參與。(是哪個國家?)從不同國家來自全球各地,我不可以透露詳情,這已不完全地只是一場本地運動。」

如果一兩個國家參與香港的佔領運動,那還可以守住秘密;「來自全球各地」對香港佔領運動參與,而能夠完全沒有被發現和看出痕迹,行騙長官卻「不可以透露詳情」,叫人如何相信他的鬼話?

佔領運動以來,最大的外國勢力介入,就是澳洲媒體《Sydney Morning Herald》揭露梁振英秘密接受澳洲上市公司UGL的400萬英鎊,作為支持該公司在亞洲擴展生意的醜聞了。這件事有人認為會促成梁下台,而梁下台正是佔領運動的目標之一。這大概是唯一「有外部勢力參與」的事件。

至於香港人呼籲美國、英國、聯合國開聲支持香港民主,倒是很多,只可惜「外國勢力」似乎不想得罪中共這個財神,而至今還是不大肯「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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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014/10/21 英吋 有關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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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子強: 的要一再把人逼上梁山?

2014年10月17日 明報

局勢的發展讓人憂慮。周一媒體報道,國務院副總理汪洋訪問俄羅斯時指出,西方支持香港反對派試圖在香港製造「顏色革命」,此舉讓人擔憂,這是中央為佔中運動公開定性。之後,親中喉舌亦大篇幅以「顏色革命」來攻擊運動,同時,《人民日報》海外版,更說清場行動呼之欲出,佔中運動面對清場的沉重壓力,這令人擔憂,這是為清場鳴鑼開道。

本來,在此一個星期之前,全國政協副主席、前特首董建華於10月5日晚發聲明勸退學生,聲明措辭溫和,更對學生的民主訴求態度正面,說:「佔領行動的學生和年輕朋友,你們對民主的訴求,我們都清楚聽到了。你們對理想的執著,我們是理解的。」董在聲明中以「我們」代替「我」,更讓人聯想到這是中央而非僅是董的個人表態,一時間,大家都以為可以暫時為運動舒一口氣。
中央對三子和學生區別對待?

但個多星期後,卻有這「顏色革命」之說,如果兩者並沒有相悖,這讓人揣測和憂慮,中央可能要對運動一分為二,區別對待,對學生懷柔,從輕發落,但對佔中三子等,則追究到底,施以重手,甚至以較嚴重的罪名來作起訴。畢竟,如果以同樣重手段來對待莘莘學子,不利爭取民心,所以要重施「團結一大片,打擊一小片」的慣技。
我毋須對讀者隱瞞,陳健民是我多年來很要好的朋友,而戴耀廷則是我在大學學生會年代便早已認識的朋友,至於朱耀明牧師則是我合作多年、十分尊重、宅心仁厚的一位長者,我對他們都有親身的認識,對他們的人格向來尊重。

今天,你說三子包藏禍心,搞的是「顏色革命」,搞的是顛覆和篡奪政權、你死我活的政治鬥爭,我實在無法不為他們感到憤憤不平。大家似乎忘了,他們是如何走上今天這條抗爭道路。

同一班人,為何會由主張溝通而變成佔中?

大家似乎忘記了,4年之前,他們與很多溫和派,是如何主張與中央進行一條溝通和對話路線,在政改問題上有商有量,陳健民甚至親身走入中聯辦,與有關官員握手和談判,惹來激進民主派和網民的千夫所指,以及各種惡毒的謾罵。結果,他們還是頂住了壓力,玉成了2010年的政改方案,為民主派與中央達成難得的共識和協議。今天把他們罵個狗血淋頭的親中喉舌,似乎忘記了當日曾經是如何肯定他們。

只可惜,在接下來幾年,中央之前所作的承諾並沒有兌現(例如與民主派就普選和政改建立恆常的溝通機制),甚至對當年達成協議的盟友,作出各種背信棄義,或親自出手或假手他人的狙擊,才讓陳健民等對中央心灰意冷。

佔中是被中央的強硬路線所逼出來的

結果,溫和的一套不能奏效,才迫使他們嘗試抗爭的一套,從主張溝通和對話,變成了籌備佔中。所以,他們絕對不是一群一直躲在暗角、伺機而動的顛覆、陰謀和革命分子,反而是被中央一條強硬路線逼上梁山的好漢。他們如何走上佔中之路,心路歷程如何,那都是公開的,大家不難翻查得到。

我相信整個過程中,三子沒有私心,更沒有政治上的野心,有的,只是對民主和普選30年來鍥而不捨的追求。
中央或許怨恨佔中三子,但卻有沒有想過,三子是如何被中央自己的強硬路線,「for us or against us」,非友即敵的二元思維,以及消滅中間溫和派的做法,而逼上梁山?

學生退三步,政府卻連一步也沒退

如今,佔領運動開始至今已經近3個星期,進入了膠着狀態,留守人數亦日漸萎縮,同一時間,社會上不滿佔領運動影響民生和生計的聲音日增,街頭衝突日增,佔領運動愈來愈艱難。今天,很多人都呼籲三子和雙學(學聯及學民思潮)要撤,好讓參與者可以重新整裝,再度上路。
正如上星期我在本欄所指出,學生領袖差不多又暗示又明示,說若然要他們說服廣場和街道上的同學和群眾退場,政府也必須有一些相應的善意和讓步,否則的話,他們根本難以說服同學和群眾。畢竟良性互動,不能只靠單方面,政府亦要相應釋出善意。

但一個星期以來,學聯退了又退,最先是開放通道給政府總部人員返工;後來,由要求公民提名,變了承認不能一步登天,只要求政府向中央提交一個補充報告;到近日,再應承政府若然重新開放公民廣場,可以重開金鐘道,但政府卻一直「闊佬懶理」,寸步不讓,甚至連與學聯對話最後也取消了。

周二,學聯秘書長周永康被人要求退一步,結束佔領運動時,不無委屈的說,他們已經退了三步,但政府卻連一步也不曾退過。

屈辱,只能帶來更大的仇恨

正如陳惜姿所說:「到底他們想解決問題嗎?抑或只想把民怨轉嫁到學生身上?」我相信,有識之士是看到的。
權在你手,當然政府可以繼續寸步不讓,把學生逼入死角,把他們逼上梁山,但政府和中央都要知道,你們若然真的只求一個「尾彩」的話,將會以喪失整整一代人作為代價。

屈辱,只能帶來更大的仇恨,唯有給對手尊重,才能打開和解之門。

蔡子強
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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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014/10/17 英吋 有關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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